编者按：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“Edu指南”（ID:zaixianEdu2020），作者：Edu指南，经授权发布。

2月7日，职业考试培训平台，粉笔教育，官宣近期已完成3.9亿美元A轮融资。这是近年面向成人的职业教育，A轮融资阶段，单笔最高的投资额。

在融资消息公布同时，粉笔CEO张小龙执笔致信给团队。在信件中，张小龙提到，粉笔教育的发展情况，无论从团队人数，亦或是经营表现，均上升了一个量级：

从2019年的1000+团队人数，已经扩展至2020年的10000+；线上与线下结合的探索，“线下教学中心已从30个扩张到396个”，收入规模“逾40亿元”。

除公司经营数据，张小龙还提到一些思考，这些一般作为企业内部的分享。对大众公开，反而让人们更进一步了解到，带领粉笔教育的张小龙本人，一些独特的公司经营理念。我们可能很难看到，在其他公司的信函中，直述高层不能因为权力而过多利益分配；中基层没有企业权力但付出的并不低、理应获得（比传统组织机构下）更多的公司利益分配等等。

这些思考，一方面“得益于”张小龙已有的人生收获：曾在“极为贫寒的环境下长大，因为培训讲师的身份，在学校时期就获得税后百万收入。后来更是在所在领域，一路顺畅发展”。张小龙直言“所获得的，已经超过为社会贡献的”，“对钱没有需求”。

另一方面，张小龙上学时主修哲学，回校分享时，他提到哲学对其经营企业，有很多方面的影响。包括上文提到的企业利益分配；没有提到的作为公司CEO处事待人的方式，以及解释了公司里为什么“没有设置量化的KPI考核”。

这些影响，能否给经营企业的同行、抑或是你所在的职业有所启发？藉由本次动态，分享给大家，来自中山大学校友访谈的《张小龙：哲学与企业家精神》，以下：

粉笔教育张小龙：

其实哲学对我经营企业影响非常大。

体现了几个方面。我简单说一下。

1、

“我现在仍在管公司客服，每天都接各种各样的投诉，还有一上来就骂，‘张小龙你这个傻*’。开始时会生气，但投诉大部分有道理，用户不满意的地方，反而提醒自己什么也不是。

这是道家里的上善若水、虚怀若谷，保持平常心对我的影响。”

首先第一个作为我个人，其实我2015年出去创业的时候，我开始是在一个公司帮他们讲课。我那个时候已经在这个行业里很有名了。几乎考公务员的人都知道我。然后其实现在我走到哪个地方，都会有些学生来找我签名。就是所谓的名师，在行业里的名师。

但是我知道其实以我自己的知识和学问，其实谈不上什么名师不名师。因为培训类的知识比较浅不是特别的高深。

但是你要把比较浅的又有一定门槛的知识，讲清楚，也没有那么容易。

我那个时候其实一个是有名气，另外一个出书啊等等。我当时大概2012年、2013年的时候税后收入我能挣到100万的年薪。

那是很多了，那个时候我还在学校里面兼职的状态。当时我上半年的课可以在广州买一套房子。其实当时作为一个学生来说是蛮多钱的。

后来去创业的时候，其实我不懂资本也不懂技术。之前就一直在学校里面。然后呢，我去的时候，加入了一个新的创业公司。然后那个公司说给我5万块钱工资。

我说什么5万块钱工资，我现在就已经有一个月10万了。我后来没有要5万块钱的工资，我说给我一万块钱，我能够吃饭就成了，然后我也不当什么名师。我就重新开始踏踏实实的做。

什么都做，并且我们开始想做一个平台。那其实你自己是老师，你做一个平台你邀请别人来讲课。把最好的老师请到这个平台上来。

很多老师讲课不如我，然后呢，我真的是低三下四地求人家说，你来我们这里讲个课。

其实呢，我以前都看不上他们的，我觉得他们讲的不怎么好。但是呢，他还是相对好的一个老师。

同时呢，我什么都做。他来我这里讲课。我帮他叫车，我给他订饭，就差给他喂饭了（笑）。

这个呢，其实我个人受到道家的影响。

最直观的我受到了冯达文老师的影响。冯老师是一个特别豁达的人。冯老师包括从学问等等之类，他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表现，表现好像我就是一个大哥，你们所有人都要尊重我。并且呢，冯老师作为非常的资深的教授，经常去帮我们拉赞助。当时我们文科楼有一个大和尚在这里讲讲讲什么三个代表之类的，冯老师就在前面听的要睡着了，后来那个和尚说打算给中大设一个奖学金，冯老师马上就坐起来鼓掌（笑）。

那个人都纳闷了说，我讲的特别精彩的时候你都没有鼓掌。我讲到这个你为什么突然就鼓一个掌。

所以我就想以冯老师这样的学识，都去拉赞助。咱这个有啥呢。所以说，道家给我的影响就是：上善若水，水利万物而不争。就是不要觉得自己很厉害，哪怕你有点成绩也要把自己放得低低的。虚怀若谷。

在我个人来说，其实包括今天，我们公司的客服都是我自己在管。我几乎每天都会接用户的投诉，他觉得哪个来时讲得不好，或者哪个地方不清楚，公司哪里有问题等等之类的。

所以说呢，我们今天已经有几千万的用户了。我每天都会接到各种各样的投诉。有些人投诉一上来就骂，说脏话，就直接说，张小龙你这个傻*，你怎么在搞啊，枉我这么相信你。这个老师怎么讲的这么烂。或者是说，你为什么给我们提供的教室怎么怎么样之类的。

当然有些看了会生气，但是大部分人家投诉有道理。所以说呢他骂我让我时时刻刻记住，我要为用户服务。用户有不满意的地方，让我时时刻刻记住我什么都不是。

庄子说，道在屎尿中（笑）。我就是那个屎尿（笑）。大概就是这样。所以我会做一些（客服相关的工作）。我觉得这个对我个人影响是很大的。

同时呢，包括我的同事们，我们公司其实从2014年就开始做，我们2014年的回收一年收入只有一千万。我们今年大概做到了40亿收入的规模。所以其实是比较多了。

我们最早的时候只有7个人。我们现在有一万两千多人了（截止2020.11）。但是其实公司越大了越容易出现，尤其是老板，有些人觉得我是老板，或者我是怎么样，我就特别了不起等等。

大部分其实就很容易出现官僚主义等现象。

我其实在避免。那首先是我自己，我们在广州有分公司，我每次来的时候，从来不让同事帮我订酒店之类的。凡事要出差都是我来订，自己来约车等等弄这些。

所以我觉得哲学带给我的影响就是，保持一颗很平常的心。道家哲学里面特别讲到这样一个。虚怀若谷。

与此同时我们很多员工，我们也让他们挣到了不少钱。他们挣到不少钱有时候会感谢我，说感谢龙哥你带我们挣到钱。

你一定要明白这个是人家的劳动获得的。人家是给你协作，并且你还拿了更多，人家拿了更少。所以论感谢的话，可能你要感谢人家更多一点。

这是第一个哲学对我个人的影响。以及我把这样一个想法贯通在企业经营当中。

2、

“我们是整个行业里面唯一一家，不做电话销售不投流量广告的公司。公司一个销售都没有。就你把内在的东西不断做好，其实是更为重要的。

消费者和企业之间应该是相互促进相互体谅的关系。这是儒家孟子给我的影响。行业用来做销售流量的钱，我们可以用来给用户让利，给员工多分配收入福利，形成良性循环。”

第二个更多企业经营的角度，我其实受儒家的影响比较多。尤其受孟子的影响比较多一点。儒家哲学孟子特别讲到：反身而诚，乐莫大恕。爱人，不勤反而仁，不答反而敬。行有不得者，皆反求诸己，其身正而天下归之。

这个对我影响特别大。我们刚刚开始去做的时候，尤其是开始做线上的时候。开始有些人，他不相信线上，在线就觉得是骗人的。网上乱七八糟，我们开始线下的课几千块钱，我线上讲几百块钱，他也不交给我。后来几百块钱不行，我就收几十块钱，他也不交给我。

我就说，那我收一块钱总行了吧。我就真的收一块钱。他说收一块钱可以。一块钱之后呢，来的人有点多，他就觉得你这里讲得不好那里讲得不好。当他说我讲得不好的时候，我其实挺生气的。我说你交了一块钱还这么挑剔。

后来想了人家交了一块钱一方面也是钱，也来捧我一个人场，另外一个，你确实有做的不好的地方，确实得有改进。

所以说，我今天为什么还在自己去做客服。接客服的投诉。就是你肯定有做的不够好的地方。你认为你已经做得比较好了，有可能你的同行要做的好一些或者好很多。

但是其实你还做得不够。人家给你提出来了，你得去改进。当我们公司挣到钱的时候。其实我们2015年5千万利润。当时就一下子真的挣到了这么多钱。

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把这个钱拿去买流量做品牌广告投放等等。

我后来想了想没有做。因为这个钱是用户给我的。我要把它回馈到用户的身上。所以我们又把这个钱，拿去做了也是一块钱的课啊书啊等等。回馈给大家。

我们公司到今天，我们都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销售。我们公司一个销售都没有。就你把内在的东西不断做好，其实是更为重要的。

我们今天有好多行业我认为是不太健康的。整个的分配上，花了非常非常多的钱，去做流量、销售啊，去打骚扰电话。这个其实是一个比较糟糕的商业伦理。

所以我们用儒家的思想，消费者和企业之间应该是相互促进相互体谅的关系。

如果把这些东西用到企业经营当中，通过之前的经历，我认为还是非常成功的。

我们真的是整个行业里面唯一一家，不做电话销售不投流量广告的公司。我宁愿去把那些投到销售上的钱，一方面让利用户，把学费等各种收便宜一点，另一方面把员工的薪酬待遇和福利水平提高一点。这样其实是一个良性循环。

3、

“粉笔教育到现在都没有量化的KPI考核。我们认为不作考核，其实更加客观、更加准确。你更加了解它本身，完整的真实的状态。

这是西方哲学现象学，对我经营企业、对待员工上的影响。”

那么第三个就是西方哲学。西方哲学里的现象学对我经营企业有非常大的影响。主要体现在对待员工方面。

非常多企业都有，当然这也正常，它有量化考核KPI。数据上比如你今年要做到多少业绩，那这个其实很正常的，有些工作是可以量化的。但我们这个行业有一些特殊性，他其实是一个服务行业。

教书嘛，本质上就是教书。虽然它是个培训。

所以说如果我们量化考核的话，可量化的部分是比较少的，还有非常非常多是不可量化的。所以说，量化考核也可能出现一些问题。

这些员工职员就去做那些能看的见的、可数据化的工作。有非常多他看不见的活，他就不愿意去做。

所以说，现象学的胡塞尔批评欧洲科技危机，说科学只是把我们认知当中可以量化的部分，把它抽出来，然后变成科学技术等等。但还有非常多不可量化的部分，或者哪怕可量化，以现在的科技手段很难去量化的一些东西。如果去量化它的话，需要花非常非常多的钱和时间。

举个简单的例子，前段时间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屠呦呦，其实中国中药有非常多大概这类东西，你要把它提取出来是要花很多时间很多钱的。科学是非常费钱的。

主观的客观性，才是更客观的客观性。

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，说这个人是不是一个优秀的人。就是你作为一个外在的人去给他贴指标打分，你不一定能判断的。比如说这个人是不是一个好人，你和这个人相处了三年五年，那么其实你最知道他是个好人，我就听你的就行了。

其实跟我们今天的学术也一样，你不要老是说他买了多少本书，开了多少场学术会议。发了多少篇文章，他的学术就做的好。不一定是这样的。

他的学术做得好不好，学术共同体会对他有一个更准确的评论。这种评价可能是主观的，但其实更公正。

所以我就坚持一点，我们公司到现在都没有量化的KPI考核。

所以我们认为这样一个，不作考核，其实更加客观、更加准确。从这个角度，我认为“真”。真，就是你更加了解它本身，完整的真实的状态。真和善，其实可以是一致的。

如果你只是看到数据化的真，量化的真。你没有看到，所谓没有学过现象学的（笑），或者你不理解这个、没有本质直观到它真正的全部，你只是直观了那些可以直观的素材。你不是看到了它的本质，所以就会导致失真的状态。背后就是公正信仰的缺失。

所以说呢，我觉得我个人在企业经营过程中，受到哲学思想的影响很大。同时我认为，把哲学拿来用这件事情，某种意义上，更独立的价值，它不用拿来用，也是有独立的价值的。

所以，我自己在读书的时候，也有非常大的感触。

你不一定要非要把哲学拿来用。当你通过阅读、思考、老师的教导发现了新的认知，心里面的愉悦是超越所有的。比你挣10个亿还开心。

不好意思，可能在做的没有挣到10个亿（笑）。开个玩笑啊。

就是真的比你挣到很多钱还要开心的。

以上。

文字由Edu指南整理。

内容来自中山大学校友访谈视频.